那一枪打在肩膀，不致命却足够疼，孙红雷发出困兽般的嘶吼，随即便咬紧了牙。黄磊欣赏般定睛去看他隐忍到扭曲的脸，蹲下身轻轻为他擦去额上血痕。
“孙红雷，”黄磊说，“你欺骗我背叛我，我不会给你痛快，我要你尽可能缓慢又痛苦的死去。”
孙红雷抬起头，黄磊正眯起眼睛仿佛漫不经心，但眼中的恨意却那样真。他扯起嘴唇笑起来：
“磊磊，你一向都太聪明，玩游戏谁都算不过你，但你却算不出人心。五年了，当初你说走就走，口口声声为了理想和事业，但现在你在干什么？给毒贩洗钱就是你的理想？！你已经不是黄磊了，你连名字都不要，凭什么认为我还信你？别太自以为是了，你我之间早就没有信任，还谈什么背叛！”
黄磊一耳光扇到他脸上，留下鲜明印记。孙红雷吐出一口血沫，依然转回头直视黄磊的双眼。他一字一句缓慢地说：
“我不恨你，黄磊，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。”
黄磊猛然站起身，有一瞬间的晕眩。他闭了闭眼，慢慢走回到棋桌旁坐下。
“抱歉古先生，让您见笑了。”
古永就正看得兴致盎然，笑笑说：
“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发脾气，的确不能给这条子痛快。你打算怎么处理他？灌上水泥沉海？”
黄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，竟是八分凉了，然而这口茶已到咽喉，不得不勉强咽下，冰凉液体滑进胃袋，他只觉全身也冷了下去。他说：
“不用那么麻烦，随便挖个坑就好。”
古永就看他片刻，视线尖锐几乎刺穿皮肤。黄磊面不改色，一句活埋也说得轻轻巧巧。他若无其事指了指棋盘说：
“我们继续？”
古永就笑意愈深。
“当然。”
他朝旁边一挥手，压制住孙红雷的人们立刻把他拽起来拖出门去。黄磊再没看他一眼。
“对了，”古永就边落下一子边开口，“查出害你的人是谁了。”
他故意将停顿拖得充满戏剧性，就像正在宣布凶手的侦探。黄磊堆起满脸惊疑期待，陪他演足这场戏。
“难道是我们的熟人？”
“确实是个意料之外的熟人。信誓旦旦的说要上岸，到头来还是搞这些小把戏。”
“是徐峥？”
这次黄磊的惊讶却是真的。古永就点点头，似乎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。
“这事还要多谢梁家诚，他好像在那边也安插了卧底，现在已经带走了徐峥，应该是证据确凿。这么多年他一直想搞徐峥，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，倒是为我们解决了麻烦。”他伸手搭上黄磊肩膀，“不要着急，再等几天。等法庭一宣判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了。”
黄磊低下头，声音柔软。
“这样就太好了。”

这年的冬天寒意逼人，香港居然也飘起碎雪。孙红雷躺在地上，军用铲掀起的泥土松软潮湿，他看着别人一下下为他掘出坟墓。
他在想刚才那场戏是否演得足够真，是否能骗过目光如炬的古永就。他有点担心自己的台词过于拙劣，又觉得担心是多余的，毕竟黄磊的戏委实太好，好到他甚至分辨不清那究竟是不是演戏。
孙红雷想他权当那是演戏吧，他权当黄磊毫无办法，只能以这种方式，让他不至于死在他面前。
他权当他爱过他。
几个月前他踏上来香港的飞机，从未料到会葬身于此。分别的第五年，重逢的第四个月。他离爱人很近，他离故乡很远。

tbc
都快忘了前面的剧情了→_→